武林點滴
電影“葉問”推出, 男主角甄子丹, 出拳俐落, 拳拳到肉, 痛快淋漓. 片子叫好又叫座, 觀眾熱血沸騰. 片商打蛇隨棍上, 陸續推出一系列葉問題材的電影作品.
鄙人手無縛雞之力, 不學無術. 唯有透過電影, 馳騁江湖. 試圖以“葉問前傳”電影情節的三個橋段, 解析武林點滴.
電影當然不是真實世界, 但是戲如人生. 江湖氛圍, 武林風采, 依稀可辨. 如果表達不得體, 就當痴人說夢話, 懇請請一笑置之.
尊師重道
葉問(杜宇航飾) 赴港求學時, 大師兄(元彪飾) 臨行前交待 : “學武正宗, 行事正直, 為人正心.” 中華文化傳承數千年, 尊師重道, 根深柢固, 文武皆然.
究天人之際, 通古今之變, 成一家之言. 史記的歷史地位和成就冠絕古今. 作者司馬遷的太史公自序 : “…太史公學天官於唐都, 受易於楊何, 習道論於黃子….” 顯師恩, 揚名聲, 文人亦心同此理.
老師也講過在他們那個年代, 即使雜耍之輩, 如果到別的地盤露臉賣藝. 通常都會有同行上前, 盤問師承門派. 其中用意, 不難揣測.
喜歡看武俠片的人, 對於一個場景應該不陌生. 雙方動手前, 擺出帥氣的起手式, 同時自報家門. 師承門派, 輩份地位, 知己知彼; 自然也希望為門派增光.
電影“師父”中的對白, 廖凡說 ”練上了, 他會敬我如神.”此言不虛, 只是對現今社會不同往昔, 多數人已經無法意會. 以前的師徒關係, 師徒之情. 隨著武林消退, 有些師生的關係也跟著變調, 不免幾分唏噓.
老師是闖山門弟子, 叩頭拜師後, 遵循家鄉 (浙江溫州) 師徒古禮. 師爺的話奉若聖旨, 不敢有半句的輕忽怠慢. 貸賣識家, 左家之秘, 傾囊相授, 絕非偶然僥倖.
反觀時下, 西風日漸. 尊師重道, 宛若緣木求魚. 連學校都充斥直升機父母、怪獸家長, 甚至以金錢的對價關係來看待教學的老師. 百年樹人, 莫成昨日黃花.
子思傳道
葉問在藥鋪遇上梁璧, 兩人較技. 梁璧雖然技高一籌, 但是葉問也驚訝梁璧的招式, 不同於所謂正宗詠春. 梁璧告知拳術並非一成不變, 變化後的詠春, 更加靈活. 一招多用, 招招實用. 並主動傳授葉問改良後的詠春拳. 而且分文不取.
(詠春拳起源於五枚師太、嚴詠春, 那個年化, 女性不會使用高踢腳法, 合於情理.)
雖說技傳有緣人, 當年更普遍的價值觀是技不輕傳, 傳子不傳女, 甚至留一手的陋習. 上醫治未病的作者楊麗華, 出身中醫世家, 家學淵源. 她是第十代的傳人之一, 更是打破家族傳統的首位女弟子; 日後也取得醫學博士.
舌診現存最早的書籍是 - <敖氏傷寒金鏡錄>. 古代科技不發達, 傳承又封閉; 只知道初稿的作者姓敖名字已不可考. 這套珍貴的技藝, 甚至差點滅頂於歷史洪流中.
明代時有位太醫薛立齋, 發現有位大夫看病如神, 佩服之餘. 向對方求教. 得不到任何答案. 薛立齋暗中觀察, 發現這位大夫望診時都會看病患的舌頭. 當時號脈為主, 無法理解. 再向對方求教, 依然得不到任何線索.
後來薛立齋在南京太醫院的書庫中, 找到一本舊書 <敖氏傷寒金鏡錄>, 翻了幾頁就恍然大悟, 書中有關於舌象的內容. 幸好這位薛太醫心胸開闊, 將這本書翻印出來, 舌診才得以廣傳.
老師闖山門後開香堂, 拜師禮成時, 師爺對老師說 :“你要以子思自居”. 老師當下慨然領諾, 但也成了他一輩子的重擔. 念茲在茲, 鞠躬盡瘁.
老師晚年用心急切, 溢於言表. 星期五晚上加課, 又點名一批同學, 星期六清晨再增加兩個班次, 星期六早上第二班, 每次練五行劍時, 第一劍刺出後, 老師就故意忘記下一個口令, 開始長談闊論. 進到下一個動作時, 許多人的腳已經抖的不聽使喚. 當下自己轉移注意力, 開始猜測早上的粥, 紅豆紫米粥、鹹粥…, 現在回想都還食指大動.
某天星期五晚上, 老師讓師兄輪流上場, 以推手按向自己. 逐一試完之後. 老師召集大家, 其實大家身上都有勁, 同時既感慨也不解為何大多數的人, 在應用瞬間無法派上用場.
本門太極拳是絕學, 老師當然希望門內能有更多人突破應用的關卡. 最後老師語重心長的表示, 雖說太極十年不出門, 如果每個人都要十年才能有所突破, 今日的工商社會, 這套功夫, 一定會斷掉.
新舊一家
梁璧教拳時對葉問說 : “詠春不應再分正統、不正統, 不分你我他, 詠春是一家.”葉問盡得梁璧真傳, 返鄉回到武館 同門切磋時. 大師兄發現葉問的拳法, 不同於所謂的正統. 完全無法接受, 怒不可遏.
綜觀中國數千年歷史, 改革者面對守舊勢力, 雙方都是勢同水火. 戰國時代的吳起、商鞅, 振衰起敝, 成效斐然. 支持的靠山消失後, 下場悽慘, 不得善終. 王安石更以激烈的言論來挑戰反對勢力. 天變不足畏, 祖宗不足訓, 人言不足恤.
早年武林觀念“徒不言師過”, 徒弟不同於老師, 極可能面對的是一埸劇烈的武林風暴. 師爺的美人手, 當年也曾出現某些聲音.
以前每週到山莊練拳, 通常上午、下午老師都會在雲房上文課. 多年來老師嘗試各種舉例來說明太極拳, 似乎成效不彰. 對牛彈琴多年, 連老師都不免氣餒感慨.
老師常講 : “太極拳開口就錯”, 或許是不同世代間的鴻溝. 老師表達的意思, 常在一段時間之後, 甚至也有長達數年的案例, 直到某天眾人才恍然大悟, 原來大家都誤解老師的原義.
像老師常掛在嘴邊 ”要啥給啥”, “給”字的真實意涵. 或是有段時間常以寺廟的”雙龍絞柱”, 來形容某狀態. 思路壅塞的案例, 不在少數. 歧路亡羊, 在太極的荒煙漫草中, 鄙人始終是頭迷途的羔羊.
老師也說 : “太極拳很簡單, 是你們把太極拳想的太複雜.”, 不清楚有多少人理解太極拳簡單的意涵. 至於真正的太極拳到底如何解答, 可能許多人心中仍存在不同的見解. 老師晚年孜孜筆耕, 門內說帖、道家傳統太極拳揭密、道家傳統太極拳臨界架構. 試圖為門內點燃一盞思路明燈.
道可道, 非常道. 道家傳統太極拳, 絕非三言二語能輕易道破. 對於解謎指路, 更是無法單純的的以幾句話來論斷是非.
老師三清觀回來後, 練拳時對於虛實分清的口令和註解, 當下滿腹狐疑. 不知是否獨陰不生, 獨陽不長. 老師之前也常講 : “將分未分, 將…, 將… ”, 陰陽渾沌, 太極何在, 學者不可不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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