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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尚世的螃蟹天地 (卷一-玉石)》- 螃蟹玉石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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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薦序 - 郭和杰老師

與尚世兄的認識,約莫在2004年。
當時台灣的壽山石玩賞風氣方興未艾,於是和一些收藏家組成壽山石友會,每年春秋兩季都會一同聚餐賞石。
聚會上,有一位沉默寡言,而時時都面帶微笑的石友,帶來共賞的收藏,很難不引起大家的注意。
雖然壽山石的玩賞風格與體材人人喜愛不同,但仍有些流行風向,例如材質上要晶晶凍凍、潔淨無瑕,顏色上要鮮豔亮麗,不喜暗沉。方正印材最受歡迎,鈕雕印材又優於薄意。雕刻題材方面,人物、古獸,或博古是最常見而討喜的,薄意則以山水為主流,其餘題材族繁不及備載。雖然花蟲鳥獸並不罕見,但蝦兵蟹將,實屬難得。尚世兄為人算是低調,但拿出只能看不能吃的螃蟹,很難不引眾人好奇。

壽山石由於色彩豐富而豔麗,石質較軟而容易受刀,讓工藝師在雕刻上有更好的發揮空間。因此自明清之後,從原本文人雅士篆刻印章的印石,逐漸流行為一門雕刻藝術。
民國以後,由於礦源逐漸枯竭,再加上港台兩地經濟發展較早,因此多數的壽山石精品收藏都在香港與台灣。反而壽山石的原產地是較為難得的。隨著中國大陸經濟的起飛,而帶來壽山石的「回購」風潮,對岸大量的商人提著大筆現金來台收購,造就當時壽山石收藏的盛況:收藏也變成了一門不錯的生意。這也是當時在經營壽山石友會這個社團時相當讓人困擾的地方:成也在此,敗也在此。

事實上,前面所談到的壽山石流行風向,多數反應了收購市場的商品要求:那比較是關於賣相好不好的一種商業美學,可能連附庸風雅也稱不上。
正所謂「海水退了就知道誰沒穿褲子」。這十幾年來,由於對岸政經局勢的改變,再加上老撾石的興起,台灣的壽山石回購市場早已歸零。壽山石友會也不知何時開始,無聲無息地自然解散。昔日石友,幾乎都消失無蹤。與其說他們不再收藏與玩賞,不如說是停掉了前景黯淡的生意。

尚世兄無疑是收藏界的清流,真愛石愛蟹者。從壽山石收藏風氣完全退潮歸零之後,仍能保此赤子之心,出版此書,便可看出一二。也因此,當時壽山石友會在出版《群秀二》的收藏集時,特別邀請尚世兄別開專題,和大家分享螃蟹收藏。
關於壽山石友會《群秀》系列藏集的出版,參與的石友多數都是像尚世兄這樣真心愛石的收藏者,但也有一些石友只是把收藏集當作抬高藏品身價,便於高價出售商品的工具。這種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但不能說破,更不能阻止。身為主事者,能做的相當有限,例如,定出一些客觀的標準作為刊載門檻。《群秀二》的出版,之所以特別邀請尚世兄撰寫螃蟹專題,其實有些想要導正風氣,將收藏回歸到真正的藝術鑑賞與怡情養性之本質。在眾石友中,最能讓人感受到這種純粹收藏熱情的,尚世兄莫屬。

只可惜,當時限於篇幅,不能讓尚世兄盡情發揮。而且,因為《群秀二》限定分享的作品只能是壽山石,這也讓尚世兄的多樣化藏品,很難盡展風華。今日見此書出版,也是讓人甚感欣慰。
在認識尚世兄,並觀賞它的螃蟹收藏之後,也讓人對於壽山石這門藝術有一翻新的認識。

尚世兄的收藏喜好,主要是以「螃蟹」為主軸,或說是「蝦蟹」亦可。相關的作品材質,並不限於壽山石,還有青田石、仙遊石,及各種玉石……。只不過,在這些收藏當中,壽山石作品的確佔了多數。
以蝦蟹這個特有題材,來比較不同雕刻材質在藝術表現上的長短,別有一翻自然生態的巧趣。也可看出,壽山石由於材質及色彩都豐富多變,因此在巧色甚至是材質的搭配上,的確更勝一籌。

巧色的運用,在壽山石雕中可說是一門大學問,由於經常能夠見到匠師之別具用心,因此也是最討喜的表現形式之一。巧色作品,尚世兄收藏也頗多,件件精彩而不流俗。
其中,如陳強用坑頭凍石所作的〈沙上橫行〉,原本凍石中不討人喜歡的黑色流沙點,巧妙作為螃蟹生態中常見的流沙,讓上面的螃蟹更顯生動,可謂精彩。而楊超用高山晶所雕的〈花中蝦〉以及無名氏作的杜陵石〈白蝦〉,也是巧色中的精品。

其餘作品,看倌可徑自到書中欣賞。也可比較壽山石與其他石種在這方面的表現。
但所有雕品當中,最讓我驚豔與印象深刻的並非討喜的巧色,而是一件由林樹岳以綿砂芙蓉所雕成的〈扇蟹〉。
大致說來,芙蓉在壽山石中屬於優良品種,早期的老芙蓉甚至與田黃及雞血并列「印石三寶」。但屬於新坑的綿砂芙蓉,卻是極度沒人緣的低劣印石。因為綿砂被視為芙蓉石的瑕疵,而以「綿砂」為名的芙蓉,意思是整顆滿滿都是瑕疵的芙蓉。
但林樹岳大師化腐朽為神奇,把原本被玩石者視為糞土的石頭,利用其特有的綿砂質感,表現出彷彿出自造化自然的鬼斧神工,栩栩如生。
從這件收藏也格外可以看出,尚世兄的收藏態度樸實而出於本心,所以藏品也自是有其境界。
除了材質的多變,由於壽山石硬度較玉石低,容易受刀,因此在細節及精細度的表現上也遠勝玉石。

傳統壽山石工藝的表現上,大家比較玩賞的像是人物的開臉,古獸或人物的體態、毛髮的開絲。當代工藝不乏新的雕刻題材,但以蝦蟹來說,的確為壽山石雕帶來完全不一樣的表現境界。例如,其節肢、毛腳、尖刺、厚甲,以至於有別於人物與古獸的眼睛,其工法與旨趣自是別有洞天。像諸如此類的差異,都可透過尚世兄此書而窺見當中奧義。
在壽山石友會沉寂退場數年之後,今日能夠見到此書的出版,透過螃蟹收藏,一窺匠師之神筆化點自然奧妙,體悟尚世兄樸實的收藏與處世哲學,也算是彌補了當時《群秀二》的遺珠之憾了。

郭和杰 於2022年5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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